janice

214782:

2018.11.21

_我这个人性格不好,主要是基调不好,发冷灰。我不喜欢我自己,也不待见这人世。我极孤僻,不出门也不见人,很容易生出自毁欲。当我需要振作起来时,我常读木心。

_“何必计较宗教家、哲学家、艺术家,归根到底是一颗心。都是伊卡洛斯,都要飞高,都一定会跌下来的。一方面这些伟人都是为人类的,但另一方面,又是与人类决裂的。为什么?”

“老子主张既不爱又不恨,以境界论,高则高矣,奇苦无比。”

“魏晋风度,概括之,以巧妙的言行,表达大爱大恨。”

“我讨厌此书,尼采的书是老虎的书、老鹰的书;《忏悔录》是‘羊’的书,是神学的靡靡之音、宗教的滥情。奥古斯丁是‘羊’叫,找依靠的人性,是共性、个性在一起,我不喜欢他的个性,共性也无用。麻雀是鸟,鹰也是鸟,‘鸟性’有什么用?好比一瓶酒。希腊是酿酒者,罗马是酿酒者,酒瓶盖是盖好的。故中世纪是酒窖的黑暗,千余年后开瓶,酒味醇厚。中国文化的酒瓶盖,到了唐朝就掉落了,酒气到明清散光。‘五四’再把酒倒光,掺进西方的白水,加酒精。”

“读天才的作品,自己也好像是天才一样。”

“我最心仪的是音乐、建筑、绘画所体现的宗教情操,那是一种圆融的刚执,一种崇高的温柔。以这样的情操治国、建邦、待人接物,太美好了。”

“你们还年轻,人生的季节已经错过了。如开桃花,是十日小阳春。”

“什么是艺术家?要把天才用到生活上而不配,去用在艺术上者,就是艺术家。要自己识相。我第一次剃了头照照镜子,又黄又瘦,还有什么希望?这么一个人,只好乖乖儿画画,乖乖儿写文章。偶有风流,算是意外收获。”

“最好的东西总是使人快乐而伤心。魏晋人夜听人吹笛,曰:奈何奈何?”

“所以,东方没有狂欢节。魏晋和唐代那么多诗人、文士颂赞酒,没有一个人正面提出酒神精神。东方人写饮酒,说来说去还是在生活层次中盘旋。当然,现在看,悲剧精神并不能救西方人。东方呢,悲观主义早就没有了。现代中国人不懂得悲观。说到底,悲观是一种远见。鼠目寸光的人,不可能悲观。”

“我不是基督徒,不想进天国,人间已寂寞,天堂是没有沙的沙漠——天堂里不是已经有很多人吗?但丁、浮士德……真要是面对面,多不好意思——叶慈是希望耶稣来的。托尔斯泰和高尔基谈道:啊,耶稣要是来了,俄国这班农民怎么好意思见他?”

“古典艺术顺服自然。二十世纪艺术,一句话:人工的艺术。我在六十年代热衷于颂扬人工的艺术,七十年代忙于活命,没多想,八十年代到美国,大开“人工 ”的眼界,就厌倦了,也看清自己天性中存着古典主义的教养。但我赞赏古典,不是古典的浪子要回家。我是浪子过家门,往里看看,说:从前我家真阔气。”

“我在梦中总是窝囊的。(在黑板上写‘窝囊’,一边写一边说:‘这窝囊二字,很窝囊。’)”

“我的形上生活,是极其形下的。一个人要从远处回,从高处下,从深处出。我总归承认自己智商低。他不好,我不恨,他好,不嫉妒,高兴也来不及,去听莫扎特、贝多芬。”

“多少可爱的人去杀了多少可爱的人。战争,最好发生在电影上。只有马不知道是假的,翻在地上,其他兵都知道在拍戏。”

“既然分得清雅俗,就要嫉俗如仇,爱雅如命。我中秋节买月饼,回家就把月饼盒扔掉。这么俗的设计,不能放在家里。”

“决绝的不再来往,不要同不三不四的人厮混,听了几年课,这点鉴别力要有。跑过家门的松鼠,长得好看,我喂它吃,难看,去去去。”

“松鼠的尾巴,简直天才。艺术家没有天才,等于松鼠没有尾巴。有个松鼠天天到我窗前,给它吃的。有一天没有给,那松鼠看我的眼神,完全是老朋友的眼神。  ”

——木心

_这样好的木心先生。这样清醒而温柔,决裂又慈悲的木心先生。

评论

热度(400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图片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